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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无觅处

2006-4-11 11:32:07

我很想对这些东西，昨天的记忆，说再见。却害怕它们醒来，对我说再见。
　　――题记

　　1、
　　他走近窗户。雨，一直在下。像施了魔法。无终无止。
　　他收起食指，百叶窗迅速地自动关闭。关住外面的喧闹。房子里传来沉闷的声响。咳嗽的声音。
　　他伸手去拿办公桌上的咖啡杯。洁白的景德瓷器。没有咖啡。咖啡留下的污渍，浑浊一片。他跑进休息间兑进二指深的水。冰镇之后的纯净水。甘冽的蕾觉，可以减缓喉咙的烧灼。
　　他跑回电脑前，QQ里出现熟悉的头像。她偶尔出现，总在半夜。
　　不睡？
　　嗯。
　　还在忙？
　　完了。
　　好吗？
　　很好。
　　她的回答这样简短，准确无误。他觉得她是一个难以沟通的人，但是却似乎相知已久。语气冷漠，恬淡残酷。有时他看着她的头像一直亮着，彼此可以不说一句话。他想像她冷漠的样子。像一种寒冷，却足够强大。如果不是，他不会在意她的存在。
　　他认识她八个月。没有见过她的照片，没有电话号码，不知道她做什么工作。他甚至习惯了她的告别方式。一种突然。没有Say goodbey，没有任何征兆，没有片言只字。他一步一步走在一条想像的直线上。超然地，无限空间。
　　下雪了。
　　美吗？
　　美极了。
　　我没有见过。
　　白茫茫一片。很空旷，也很寂寞。残酷。
　　残酷？
　　嗯。覆盖一切。美与丑的一切。
　　很可惜，没有见过。
　　想像一下。如果你能够想像得到的话。
　　他想像她戴着围巾站在雪中的样子，跟雪一样深远。表面没有杂质，内里漏洞百出。
　　他的腿由于长时间屈着，有点酸麻。气温下降6度，感觉微冷。他的指节强而有力，是长期敲击键盘的缘故。他突然有一种欲望。迟缓坚定。他屏息住呼吸。然后，在寂寥之中，张开手指。屏幕上出现一个接一个的象形文字。四号宋体。一切静止。没有声响。但是他却听到一个声音掷地有声。
　　我们会不会见面？
　　沉默。
　　一分钟。
　　大概不会。她答。

　　2、
　　你回来啦。
　　温柔甜美。
　　你回来啦，奇。
　　回来啦。他脱掉脚上的皮鞋，放入鞋架。他看到妻子荃在厨房里面做早餐。油锅嗞嗞的响着。熟悉的气味。他走到沙发边，放下手中的皮包。跑进洗手间用热毛巾洗脸。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黯然，路人一样陌生。他抚摸自己的脸，干燥肌肤。他知道他在一天天变老。
　　他吃着荃为他准备的早餐，缓慢细咽。一边漫不经心看着报纸。荃说着话，声音如丝绒滑过。却琐碎。他喝完杯里的牛奶，抬起头看她。他发现她正在看他。神情里有一种隐患，秘而不宣。在她面前他变得话语极少。而后，疲惫袭上来，他感觉到困意。需要一张床，可以沉沉入睡的床。
　　在这个城市，日子简单地流淌着。任何事情按照正常规律有条不紊地进行。每天没头没脑的工作、应酬。生活低调地爬行，如同一只被赶进巢穴的动物，精明地缓速行动。
　　四周人声鼎沸，繁华一片。但他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他有时走在路上，尤如走入了一片灰蒙蒙的雾里，好像每个方向都危机四伏。他需要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因为这样行走，可以让他不去思考。

　　3、
　　她在QQ里跟他说起了蒙克的画。一个挪威的表现派画家。
　　她说，她喜欢那些黑色的线条，灰色的漩涡。动荡。满是危机感。她喜欢他的作品《呐喊》。她说她生活着的城市，汽车来来往往，像疯子一样。所有的人上上下下，面无表情，每个人都在用生命之线编织自己的故事。那些美丽又让人诅咒的作品，无穷的任务。她时常听到身体里面传来一声声的呐喊，有时清脆极了，快要撞碎一切。
　　他说是。有时人就好像一只愚蠢的苍蝇撞入到一张等待多时的蜘蛛网之中一样。一种毁灭。
　　他用百度搜索蒙克的画。一如她所说的黑线条，简朴地涂鸦。却有一种无懈可击的震憾。他同时看到蒙克的照片。穿着热裤站在海边作画的蒙克，死在床上枯槁的蒙克。他明白他的孤寂。他相信他会喜欢上他的一切。
　　他说，你过得并不好，我感觉到了。
　　她说，你怎么知道？不要太相信你的直觉。
　　人的直觉往往很准，而且无法解释清楚。
　　哦，那么你呢？
　　我，很好呀。平淡生活。
　　真的。你是自恋的人，比较满足于自己的世界。
　　那天晚上，他跟她谈了许多。突然他觉得自己原来也是一个健谈的人。他害怕她突然消失。他小心翼翼地，拖延着那个时刻，拖够了他所希望的时间。四周空气中有一种细微的寂静在弥漫，就像肥皂泡一样。
　　她说，存在，是一种无规定性的直接性。你无法界说它，只能体验它，然后是虚无。
　　他说他已经几乎不考虑这个问题了，它被埋葬在身体深处。

　　4、
　　你回来啦。
　　温柔甜美。
　　你回来啦，奇。
　　回来啦。他重复这句说了五年六个月的话。一句陈述句，不带语气。
　　他照例吃完早餐爬上床睡觉。日夜颠倒。工作需要。他已经习惯。
中途他突然醒来，睁大眼睛。他看到荃躺在他对面，睁着双眼看着他。他闻到肌肤的芬芳，头发的凄清。一个声音在耳边轻轻地响起：
　　奇，你说我们会相爱到永远吗？
　　他搂她入怀，下巴抵住她的头。如此熟悉的气味。
　　是，会的。他答。
　　荃仰起脸来吻他，由缓而急，演变成狂风疾雨。他和她在房子里做爱。外面阳光明媚。楼宇、车流、人群、树木、垃圾。一整个世界。
　　他没见过荃像现在这样疯狂的样子，急不可耐。她身体里的欲火像要把他毁掉，烧毁彼此。她的动作很粗暴，她弄痛了他。
　　他终于有所察觉，伸出手去抚摸荃的脸。他碰到她的泪水。她流泪不止。他惊愕不已。
　　荃，怎么了？
　　她竭力对他微笑。
　　没什么，只是因为我太幸福了。她说。
　　傻瓜。他低声细语。

　　5、
　　他被公司派到一个北方的城市出差。他终于第一次看到了雪。他沿着道路，一步一步地挪动，向无尽头的远方前行。雪，白茫茫一片。空旷一片。他的生命晃动了一下，体会到以前未曾体会到的。他体会到一种渺小。是的，覆盖一切，无可幸免。譬如时间，燃烧的无情的瞬间。
　　他突然很想见到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种潜意识里的无知无觉。
　　他在QQ里等到她，说出他的渴望。
　　静默。
　　他听着自己的手指，血液流淌的声音。外面苍茫一片。
　　我不会见你。她终于说话。
　　为什么？
　　我只是喜欢现在这种方式，大家互不相识，可以无所不谈。某一天，突然厌倦了，可以一声不响地消失。我不喜欢见面。
　　静默。
　　你在害怕什么，是见面之后的失望，还是见面之后的爱情？
　　不，我没有期望，所以无所谓失望。至于爱情，它是一场太过昂贵的游戏，我已经没有再多的资本可以支出。
　　但是，我却相信有一天我们一定会见面，你信不信？这个感觉如此强烈，准确无误。
　　呵呵，那是你的一厢情愿，你赁什么如此自信？
　　我不知道，但它确实如此。
　　他抽完盒子里最后的一根烟。姿势无瑕疵，准确、完美。他一个人跑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陪伴他的只有想像和疲惫。我在哪里？他问自己。是这里还是过去？我曾经所处的一瞬间难道不就是这一瞬间吗？
　　没有结果，没有人看到他。这就是生活。有无数的指令等待他去运行，最后却无话可说。他从来不敢问自己为什么活着。
　　工作提前完成。他可以提前回家，如果他想的话。他用一天的时间逛完这个城市的主要景点。建筑、人群、孩子的喧闹，商人的销售手法。其实那里都一样。重叠无数。他走得累了，随便买了一些小饰物准备送给荃。第二天，他坐上回南方的飞机。
　　在飞机上，他最后一次望一眼身下的大地。那眼里的世界，所有的一切，幽灵一般。并不真实。他想像那个QQ里的女孩，就置身在这片大地的某个角落。淡漠疏离，同样无法真实。他想像她的职业：自由撰稿，网页设计，还是什么……
　　他停止想像。靠在椅子上，闭起了眼睛。
　　他用锁匙拧开房子的大门。这个时候，荃应该在睡觉。他提前回来，并没有事先通知。他脱掉脚上的皮鞋，放入鞋架，将行李袋搁在客厅的沙发上。走过去轻轻打开荃睡的那个房门。他的头脑晃了两晃，纹丝不动，双脚站立。和荃之间的距离相隔几步之遥。
　　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了以为自己看不到的事情。可笑而无法解释的戏剧场景。他颤抖地笑了起来。

　　6、
　　他跑到一个画馆里面观看蒙克的油画。复制品。他隔着空气抚摸那些线条。一遍一遍。四周寂静。那些画透出令人不安的死亡气息。这种气息渐渐弥散，无声无息。那是一种忧伤的语言，悄然而无言地诉说着。
　　他感到身体里面有一种呐喊。那是一种破碎。那是一种生活。以自己特有的语言―――呐喊。真正的生活有可能是裂开的。但那也是一种生活。
　　很自然地，他想到她。那个QQ里的女人。她如此清醒，让人心痛。
　　她说，如果你想要得到一样东西，但是你很害怕它，没有办法，只能在中间隔一道玻璃。
　　至此，他相信她是隔着玻璃的女人。她不是没有欲望，她只是害怕伤害。用她的方式，封闭世界，在一种无法言表的病态下闪闪发光。更加令人遐想万千。他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会爱上她，或者只是因为好奇。这个想法，矛盾百出。却完全是一个人的游戏。他总是一个人玩，和自己对抗。奇怪的比赛。

　　7、
　　你回来啦。
　　温柔甜美。
　　你回来啦，奇。
　　他没有回答。

　　你回来啦。
　　温柔甜美。
　　没有回答。

　　你回来啦。
　　静默。
　　静默。
　　他照例吃荃为他准备的早餐，照例爬上床睡觉。仿佛一切都在原地，什么也没有改变。他更加谨小慎微。他甚至忘记了语言的存在。
　　有一次，他在睡梦中恍惚听到荃在他身边轻轻地说：奇，我是这样的爱你。
　　他感到自己的眼皮微微地跳了一下，随后又昏昏沉沉地睡将过去。
静默。
　　他记不起有多久没有碰过她。更多时候，他一个人躲在房子里，在听赁命运发落的时间段里，漏透进来的只有影像和寂静。他和荃之间，以一种奇异的形式，暗暗对抗。外表平淡如水，内则波澜澎湃。几近湮没。
　　终于有一天，他从睡梦中醒来。他看到荃坐在他的旁边。她眼睛肿红，正在看着他。目光茫然，相距在数世纪之遥。
　　他听到了她在房子里说出的一句话：
　　我们离婚吧。
　　声音坚定，不再甜美。
　　他闻着她芬芳的肌肤，熟悉的气味。她的脸明显消瘦下来，依然美丽。他闭起眼睛，沉默片刻。
　　他轻轻说，好。
　　她迈开步子，伫立在门槛上。在走出房间之前，她最后一次朝他望过来。她已经伤痕累累。她最后留给他的一句话是：
　　奇，其实你和我一样无耻。
　　他突然大笑了起来。以他的身体，奇特的表情。他的眼泪掉了出来。
　　一连串凝固的画面，神奇地、一段段遗失的，忽视了的事情，永远都无法抵达他的眼睛。一种遭遗弃的感受力。
　　事实上，故事与故事之间，是沉寂。故事与故事之间，他一下被惊吓了，无所防备。他浮现起多年之前的那些画面，像是在看一场轻松而不可言说的图景。离自己很遥远，好像跟自己没有关系。
　　天空明净。他抱着几件换洗的衣服，混在人群中。棱角分明，寥落淡定，他的眼神却写满了欲望。
　　行李、孩子、叫喊和沉默。他在等一辆南上的火车。他在那里遇到了荃。
　　你好，我叫荃。
　　什么事？
　　没事，我是想问……你要去哪里？
　　广州。你呢？
　　我哪里都不去。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来找一个人。
　　谁？
　　你。
　　然后她笑了。他第一次看见荃的笑容。甜蜜如饴。她的样子很美。美极了。他无法装做无动于衷。他跟她说了许多。然后她跟着他一起跑到广州打工。后来，她成了他的妻子。奇怪的事情。
　　他痛苦地在记忆深处回忆着这一切，仿佛从大火之后审查着一件件抢救回来的残留品。他的嘴角微微抿起。隐忍的唇线。
　　最后，他看到自己拧开房子的大门，脱掉脚上的皮鞋，放入旁边的鞋架。他将行李袋搁在沙发上。他推开荃的门，相隔几步之遥。他看到荃坐在一个男人的身体上蠕动。她的身子美满如初。散发香气。他看到他们在做爱，在他的床上。癫狂的状态。
　　他的身后是一条漫漫的长路，而他的前面一无所有。他梦到自己曾经死了。以他自己的方式，神奇的消失。
　　在无尽的寂静中，他听到三十天来，自己说过的第一句话。他说，好。仅仅一个字。没有再多。
　　一个字。他和荃之间的世界从此决裂。

　　8、
　　他再次对着QQ里的那个女人说，我想见面。见面。见面！
　　她再次问，为什么？
　　显然，这让他困惑。按照种种可能的原因推断。不合逻辑。只剩下这个简短的解释。
　　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有，只是想找个人呆在一起。
　　你要知道，我们并没可能。
　　我知道。
　　我并不相信爱情，尤其如此虚幻的感情。
　　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想见你一面，从此，不再提起。
　　沉默。
　　那么，你来。
　　我已经来了。我在你生活的城市。通过电脑注册的ID，我可以大概知道你的位置。
　　看来，你已下定决心。
　　是，我说过我相信我们有一天终会见面。我忠于自己的直觉。
　　他在公园的门口见到她。她纹丝不动，尤如放进一张照片。她的眼睛深邃，不可窥视。他知道她的身上藏着一些无可逾越的准则，异常寒冷。锋利的双刃，切割着每一个试图走近的人。头昏目眩。她直视他的眼睛。不流露任何表情。缓慢清楚地说：
　　请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琳。
　　他重复她的名字，在心里，一次一次。
　　在酒店里，他们开始疯狂地做爱。中途，她突然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做爱吗？
　　为什么？
　　因为在做爱的时候，你不但死不了，而且能够感到上帝的存在。
　　……
　　她的身体软若无骨，肌肤滑如丝绸。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在头脑里记取下每个细枝末节。无论与她做爱和不做爱，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虚幻境界。令人费解的温柔。
　　黑暗中他体会到了，那些该体会的，他都体会到了。
　　恋爱的欲望。和失去它的恐惧。
　　他努力寻找解决方案。答案就在他的记忆里，那些生命之中发生的事，出人意外地撞个满怀。就像在忘却封闭中泄露出来的一阵风。没有结果。
　　在她闭上眼睛睡过去的时候，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缓缓地响起。
　　琳，没有办法，我想我已爱上你了。
　　次日清晨，他在疲乏中醒来。琳已经走了。她带走他的手机和钱包里的钱。却意外地留给他回去的路资。他拿起桌子上的一张纸条。秀丽字迹，黑色墨水。
　　停止幻想。这只是游戏。一切都结束了。
　　他下床，走到窗边。光线耀眼，些微疼痛。远处的旗帜在风中虚虚弱弱，摇曳不定。
　　他点燃一根烟。姿势无瑕疵，准确、完美。
形式之美和天才的想法在这里完美结合，滴水不露。
　　他再度闭起双眼。
　　他想他会把它们个个抛向身后。命中注定。又是一种极致。

　　9、
　　他回到原来的城市。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像世界突然没有了声音，盲目地燃烧。自那天之后，他没有在QQ里见过琳。他终于相信她是一个会随时消失的人。生活被想像扰乱，被日常的忠实指南重新整理。一根一根地抽烟，一动不动地休息。在梦想和记忆间摇晃。他记住了她的身体，记住她身上的香气，她的名字，他甚至记住了那一天所有的一切。
　　有时候，他喜欢一个人呆在房子里，开始阅读。一本一本地经过，用一种喜欢的节奏，咀嚼字句，辨认着颜色。声音不大不小，音符中满是怅惘。
　　半年之后，他收到荃的死讯。在飞驰而去的地下铁，她以她残忍的方式，挑战虚无。一阵临终的恐惧把她带走，她眼里闪过一种绝望的目光。
　　在整理她的遗物中，他看到她留给他的字句。
　　奇，我这么爱你，你却不能原谅我的偶尔出轨。其实，你从来没有真正地爱过我。你自己清楚。这么多年我一直默默留在你身边，在等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我始终无法走进你的世界，我不在梦中。如今，我已经累了。一切也都应该结束了。
　　他突然觉得世界多么不可理解。你可以向任何方向转身，但是不幸的是任何方向都好像一样。没有声息。也没有人看你。一片无可救药的空旷。没有方向，没有语言。在沉默中，泪流满面。而人多么不可饶恕。在某些时候，他甚至忘了她的存在。
　　生活继续缓慢低调地前行。坚不可摧的规则，驱逐着生活。

　　10、
　　他对着QQ的另一方说，如果你想得到一样东西，但是你很害怕它，没有办法，只能在中间隔一道玻璃。譬如现在，隔一层网络来观看对方，感觉很美。
　　女孩对他说，我的名字叫倩。有一天，我们会不会见面？
　　大概不会。他答。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已经过了幻想的年龄。
　　但是我相信有一天，我们终会见面。这个感觉很强烈。
　　呵呵。不要太信任你的直觉，它往往令你意想不到。这是以前一位朋友给我的忠告。
　　我不知道。奇，但是我很想见你。的确如此。
　　他沉默5秒。不用再多。然后张开敏锐有力的手指，敲下一行象形文字。四号宋体。
　　我不会见你。确定！
　　然后他关掉所有程序，最后是关掉电源。
　　他伸手去拿桌子上的咖啡杯。没有咖啡。污渍不堪。他跑到休息间兑进二指深的水。缓慢地喝了起来。水的甘醇，撞击喉咙低沉的声音。
　　周围开始变得噪动不安，他就知道，白昼已经来临。
　　他在想，他残余下来的爱情，会不会只能放在QQ的虚拟世界里，形迹不清的消耗掉了？

『春归无觅处最后编辑于2006-4-11 11:32:07』

momo	2006-4-13 11:04:50

月落之蓝	2006-7-13 21:49:03
郁闷哦，图片都看不到

楹楹风瓣	2006-4-11 10:30:37
QQ是耗神又徒劳的工具无数悲剧的诞生根源

春归无觅处	2006-4-11 10:34:15
因为内心空虚，所以总渴望些什么。 QQ是个非常适合宣泄情感的工具，只是，很多人都不能做到全身而退。

楹楹风瓣	2006-4-11 11:06:17
论坛才是宣泄情感的工具哈哈

春归无觅处	2006-4-11 11:27:32
论坛上可能说话还要有所顾及,而在QQ上可以畅所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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